“哦~”二柱點點頭,“看來你家裡人希望你當個文人嘞。”
“額~差不多吧。”李仕山隻能訕笑一聲。
二柱想想也是,李仕山才多大年紀,怎麼可能當上書記嘞。
這時,二柱媳婦端著兩盤菜步履蹣跚地走了進來。
“客,吃飯嘞~”
“翠~你咋過來了嘛,你在灶火(廚房)就行,我來端,我來端。”
二柱連忙小跑到媳婦身邊,接過她手中的盤子,一臉的憐惜。
“莫得事情,又不累,你陪好客。”二柱媳婦樸實一笑。
陸簡兮望著二柱把菜盤放到桌子上,又陪著媳婦去了廚房。
看著他們如此恩愛的樣子,陸簡眼神裡儘是向往之色。
她不由得低喃了一句,“其實就像二柱這樣,哪怕窮點,能普普通通過一輩子也挺好的。”
李仕山歎口氣,沒有吭聲。
他不想去破壞陸簡兮對美好生活的向往。
有句話叫做“貧窮夫妻百事哀”。
剛才在院子裡的那一幕,不就很好地證明了這句話嘛。
如果換成把二柱換成自己,說不定直接就拿著柴刀把那幫孫子都剁了。
想過“普通”日子,和能過“普通”日子,差彆太大了。
還是要手裡有“權”才行啊。
就在李仕山感歎時,陸簡兮湊了過來,在他耳邊低聲說道:“對了,阿姨和叔叔知不知道,你自己把名字改了。李書棋。”
“額~”李仕山臉上一僵,看著陸簡兮頑皮的笑臉,那叫一個尷尬。
我嘞個去,被小姑娘調戲了。
“客~吃飯了。”
二柱一手端著一個大盆,另一個手端著一盤菜放在了桌子上,二柱媳婦手裡拿著碗筷。
眾人見狀也坐在了方桌前,看著眼前的三菜一盆。
辣炒白菜,紅燒蘿卜,韭菜雞蛋,還有一大盆湯麵。
食材都很簡單,甚至說有些簡陋。
炒的菜的顏色也有些黑,這是因為用的菜籽油的關係。
可大家都知道,二柱一家能給他們做這麼多菜很不容易了。
尤其是還有雞蛋。
他們家裡這麼困難,還給他們這些陌生人炒雞蛋吃。
這如何不讓李仕山他們感動呢。
李仕山出聲感謝道:“大哥,大嫂,給你們添麻煩了。”
二柱憨厚一笑,“麻煩啥,菜不好,客彆嫌棄就好。”
陸簡兮立馬說道:“非常好了,我們平時吃不到這麼好的綠色蔬菜。”
“綠色?”二柱聽得一愣,奇怪道:“蔬菜不是綠的,還能是彆的色?”
李仕山笑著解釋道:“大哥,簡兮說的綠色,是說沒有汙染,不打農藥的蔬菜。”
“哦~還是你們城裡人有知識。”二柱恍然大悟,拍著胸脯說道:“大妹子,咱們家的菜都是糞水澆的,保證那個綠色哈。”
或許是二柱的口音太重,陸簡兮沒聽得太過清楚,疑惑地問向李仕山,“他說的什麼水澆的?”
“額~沒啥,吃飯,吃飯。”李仕山連忙打起了哈哈。
忠叔和趙剛也瞬間明白過來意思,也是哈哈一笑,附和道:“肚子餓了,吃飯。”
這要是讓陸簡兮知道是“糞水”,估計她這飯是吃不下去了。
二柱這時又提過來一個塑料壺,笑著說道:“客,這是我自家釀的稈稈酒,嘗點。”
聽到自家釀的酒,忠叔眼睛一亮,說道:“這是怎麼釀的?”
二柱說道:“就是包穀稈子釀的,平時自己喝喝。老伯,您要不要嘗嘗。”
“好啊,好啊。”忠叔很有興趣。
陸簡兮笑著對李仕山解釋道:“忠叔,平時沒啥愛好,就好喝點酒。”
這倒也能理解,歲數大點的人,都挺喜歡喝酒的。
李仕山看到趙剛眼睛也直勾勾地看著那個塑料壺,那表情很是心動。
就見二柱對著趙剛說道:“這位客,要不要來點。”
趙剛猶豫了再三,搖了搖頭,“我要開車,就不喝了。”
李仕山看到趙剛那小眼神直勾勾地看著塑料壺,就知道他也饞了。
他知道趙剛這是嚴格遵守當初自己給他下達的三個死規定。
一是,不準酒後開車;
二是,不能疲勞駕駛;
三是,不能接受任何人的禮物和請吃。
雖然現在趙剛已經不是自己的下屬了,規矩還是沒有忘。
李仕山笑著說道:“趙哥,你喝吧,等下我來開車。”
“不行,我要開車。”趙剛表現得非常堅決。
李仕山見狀也就不再強求,招呼著大家吃飯。
一屋子吃得其樂融融,李仕山和陸簡兮也嘗了點稈稈酒,味道清淡爽口,彆有一番風味。
吃過飯後,眾人便坐在院子裡一邊曬著太陽一邊喝茶閒聊。
李仕山掏出香煙遞給二柱一根,說道:“大哥,我好奇地問一句,你家一年要給政府交多少錢啊。”
二柱神色帶著些許痛苦地說道:“雜七雜八的,一年要交680多呢。”
“這麼多!”
李仕山嚇了一跳,你這一年也掙不到多少錢吧。”
二柱歎口氣,“誰說不是呢,這什麼是個頭啊。”
陸簡兮看到李仕山這麼大反應,還有二柱那發愁的樣子,側過身子在李仕山耳邊低語道:“仕山,680塊很多嗎?”
李仕山看著陸簡兮有些天真的眼神,有些啞然。
這位千金大小姐,一直處於優渥的生活條件中。
她當然不理解一個農村家庭,想要掙到六百多塊,到底多難。
是要給她科普一下基本知識了。
李仕山低聲說道:“簡兮,我看過去年全省的數據。”
“2004年漢南省農村家庭的平均收入為2021元,像二柱這樣的貧困縣,收入隻可能更低,估計能有一千五百就不錯了。”
“這等於一下子要交出去超過三分之一的收入,你說多不多。”
陸簡兮這一下再看二柱的眼神就不一樣了,滿臉的同情之色。
她真的沒想到,農村家庭的收入會低到這個程度。
篤誌集團普通員工,一個月的工資都有一千多塊。
她都不敢想象,二柱一年掙這點錢,是怎麼生活下來的。
幾人又坐了一會兒後,就準備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