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突然倒下的呂蒙,張昭非但沒有起身去扶,反而像丟了魂似的兩眼茫然,眼神空洞的找不到絲毫焦距,顯然也被這個噩耗打懵了。
然後華麗的帥帳中便出現了神奇的一幕,陳讚閉著眼睛跪向呂蒙,像等待審判的死刑犯。
呂蒙趴在案上的血泊中生死不知,像剛被謀殺的倒黴蛋。
張昭坐在陳讚的右前方,像衝動之下乾了壞事卻不知所措的殺人犯。
若有畫師在此將這幅畫麵繪於紙上,絕對會變成流傳後世的千古名畫。
這個畫麵持續了好久,直到韓當進來,韓當風風火火的趕來帥帳,邊掀帳簾邊喊道:“大都督,聽說……”
話未說完就看見了帳中的奇葩場景,然後瞬間愣在原地。
好在韓當乃是老將見多識廣,隻愣了片刻便回過神,放下帳簾快速衝向呂蒙,經過陳讚身邊時還不忘踹他一腳。
踹完之後直接跪地,用膝蓋滑行到桌案麵前抓住呂蒙的肩膀喊道:“大都督,大都督你沒事吧?”
喊聲驚醒了懵逼的張昭,張昭連忙起身衝到呂蒙麵前,與韓當並肩喊道:“大都督,大都督,你可千萬彆這個時候有事啊。”
呂蒙被吵醒了,艱難抬頭無奈歎道:“軍師,看來丁奉沒必要去了,建業也不能再攻了,還是儘快想辦法自保吧。”
他的聲音沙啞中透著無力,像被某種力量瞬間抽走了所有精氣神。
此次戰敗的影響太惡劣了,而且他們已經沒有進攻的力量了,現在彆說攻打關羽關興,這父子倆不主動出城攻打他們就燒高香了。
以呂蒙對關羽的了解,那個紅臉賊接到張承被俘的消息肯定會出城進攻,以吳軍現在的狀態怕是很難扛住,所以必須想辦法自保。
張昭猛咬舌尖強迫自己清醒,先跟韓當簡單說了下情況,然後悠悠歎道:“不能在建業城下繼續耗著了,收複建業已經無望,繼續耗著非但打不敗關羽,還會不斷消耗咱們的力量。”
“更重要的是消息一旦傳開,士族私兵肯定會揭竿造反,北上恭迎魏軍,屆時彆說保存力量,咱仨的命都未必保得住。”
恭迎魏軍也是需要遞交投名狀表達誠意的,還有比他們三人的首級更有誠意的投名狀嗎?
呂蒙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死死拽住張昭的衣袖說道:“軍師,繼續說。”
張昭思忖道:“江東保不住了也沒必要保了,好在咱們還有荊州,主公來信說已經擊敗關平穩住荊南,咱們就索性撤往荊州,將江東扔給關羽和曹操去鬥。”
“江東保不住但人得保住,麾下這數萬大軍必須帶去荊州,還有濡須口守軍,那是敢與魏軍作戰的精銳,同樣得帶回去。”
“有這支大軍在,咱們就可以在荊州坐山觀虎鬥,等關羽與魏軍鬥的精疲力儘的時候再出兵收複江東。”
“相反,若連這支大軍也沒了,咱們就徹底失去對抗曹劉的資格了,鶴蚌相爭漁翁得利,咱們想做漁翁就得有實力。”
呂蒙點頭道:“隻能如此了,但那些士族將領願跟咱們一起走嗎,畢竟他們都是江東人啊。”
人離鄉賤,能在本地混下去的沒幾個願意去外地發展。
普通百姓都是如此,更彆說家大業大的士族了。
士族最大的財富是良田和莊園,這些不動產是無法帶走的,讓他們撤往荊州就意味著財富歸零,一切從頭開始,換你你願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