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遠去的噩夢(1 / 1)

“轟——”

天崩地裂的爆鳴,在秦思洋的腦中炸裂開來,如雷霆般將他的意識擊得支離破碎,劇烈的眩暈隨之而來。

整個世界被莫名的力量扭曲,眼前的景象如同玻璃般一點點裂開、崩碎,化為無數暗金色的碎片。

他幾乎能感受到那些碎片在他的意識中散開、墜落,帶走了記憶中的畫麵。

他正在逐漸遺忘那原本清晰而美滿的一生,曾經的成就、家庭的溫暖、孩子們的笑臉,自己的風光歲月,逐漸變得模糊起來,像是被吸入了黑洞,被封印在再也尋不著的地方。

整個世界陷入了一片靜默。

秦思洋的意識遊離於無邊的黑暗之中,如同短暫飄浮的一粒微塵。

就在這無儘黑暗幾乎要吞沒他時,一道微弱的光亮忽然點燃了這片虛無。

隨著光芒的增強,周圍的黑暗如薄霧般逐漸散去,視野中逐漸浮現出朦朧的影像。

起初模模糊糊的,隨著光芒的逐漸充盈,這些影像逐漸變得具體。

當他視線完全清晰時,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坐在鑽頭艙之中,躺在副駕駛座上,鑽頭艙外則是一片漆黑。

就在這時,屬於他的記憶忽然如同被解除了枷鎖一般,被完全喚醒。

他終於想起,自己是個死後重生在安全區中的孤兒。

他是被噩夢燈籠樹攻擊之後,才陷入的那完美的人生之中。

與此同時,那一段黃粱一夢的美好記憶,也如潮水般退去,漸漸消失得無影無蹤。

留在他腦中的,隻有一個模糊得不能再模糊的印象。

“你終於醒了。”

秦思洋猛然回頭,發現胡蟬正神色落寞地望著窗外的一片漆黑,像是遭受情感打擊一樣。

“等了你半天,你一直都在翻白眼,渾身抽搐,我還以為你要死了。”

秦思洋印象中,被噩夢燈籠樹攻擊的人幾乎全部死亡,這次自己能夠從噩夢中蘇醒,實屬僥幸。

可是看胡蟬氣定神閒的樣子,不像是剛醒來。

難道噩夢燈籠樹沒有找胡蟬的麻煩?

問道:“你沒有被噩夢燈籠樹攻擊?”

胡蟬的語氣十分低落:“咱倆坐在一個艙裡,你被攻擊到,我能跑得了?隻是比你早醒來幾個小時罷了。”

“你比我早醒這麼久?等等!我們失去意識多久了?”

“兩天多點。”胡蟬從身旁的儲物箱取出一份壓縮三明治和一瓶電解質水,扔給了秦思洋:“補充點能量吧。”

秦思洋剛接過水和食物,腹中立刻傳來了叫聲。

與此同時,一股強烈的饑餓感和口渴感讓秦思洋也有些招架不住。

他立刻狼吞虎咽起來。

胡蟬看著秦思洋,問道:“你比我晚醒幾個小時,多經曆了什麼?”

秦思洋貪婪地咀嚼著食物,腦中則在儘力回憶那已經遠去如塵埃的經曆。

他已經忘記了所有親人和摯友的相貌、姓名。

隻能依稀從斑駁的片段中找到自己好像活了一世的痕跡。

他記得,自己似乎過了九十大壽,還送走了諸位好友和親人。

然後問道:“你對於自己的經曆,能記得很清楚?”

胡蟬搖搖頭:“很模糊,隻能依稀記得一點輪廓。”

“那你還能大概知道自己在夢裡活了多久麼?”

“好像是七十多歲?”

“哦,我活了九十多歲。可能是因為活得長了十幾二十年,所以失去意識的時間久了點吧。”

胡蟬聽後,原本落寞的神情變得十分不甘:“憑什麼連做夢我都不如你?!”

“你小子也是腦袋長了泡,做夢都要跟我比?”

胡蟬又歎了口氣,搖搖頭,心中悲涼:“連夢裡都是強勁的對手,也不知道我這輩子還能不能出頭。”

秦思洋問道:“那你記得自己是怎麼醒來的麼?”

“哦,一棵老樹,讓我選輪回安全區內的人生,還是輪回幸福美滿的人生。我選了回安全區,就醒過來了。你呢?”

“我也一樣。現在想想看,如果選擇了噩夢燈籠樹編織出的夢幻人生,應該就會像所有資料裡記錄的那些被噩夢燈籠樹攻擊後的人一樣,徹底死去吧。”

胡蟬插嘴道:“說不定,隻是肉身死掉,精神卻真的永遠在美夢中享受了。”

“也有道理。”秦思洋點點頭,轉而問道:“你是為什麼會想著選擇回痛苦而又被動的安全區人生?”

胡蟬原本落寞的神情忽然變得更加複雜:“我在夢中的生活,做了很快樂但是很錯誤的事情。死後麵對噩夢燈籠樹的選擇時,我看到自己在安全區內是澤世教的聖子,意識到那不過是一場荒誕的美夢,所以選擇回到現實。”

秦思洋擦了擦嘴上的食物殘渣,好奇問道:“你在夢中把澤世之神給睡了?”

胡蟬瞪了秦思洋一眼:“秦思洋,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嗨呀,開個玩笑。”

“這玩笑並不好笑。”

“那就是我猜錯了?”

“無可奉告。”

秦思洋撇著嘴:“不回答,是怕我開了測謊儀?那就說明我猜對了。放寬心,你不過是犯了一個澤世教教徒都會犯的小錯而已。”

胡蟬皺起了眉頭。

聽秦思洋的意思,澤世之神仿佛成了個任人臆想的表子。

“秦思洋,即便你自己不相信澤世之神,可我好歹是澤世教的聖子,你能不能對我的主神放尊重點?”

“那你就說我猜的對不對嘛!”

“……懶得理你。對了,你是為什麼選擇安全區內的人生?”

“我是憑借冷靜的推理,認為自己應該選擇安全區的人生。”

“你少在這裡吹……”

“真話。”

秦思洋一挑眉:“不好意思,本來是剛剛用來測你的,忘了關了。”

胡蟬眯起眼,目光犀利地掃向他,心中憤懣——好一個處處挖坑的秦思洋!

但是秦思洋卻勞神在在,完全不將胡蟬的怒火放心上。

胡蟬深吸一口氣:“秦思洋,你是怎麼推理出來的?”

秦思洋略帶遺憾地搖搖頭:“我不想說了。胡蟬,從夢中醒來後,你的態度令我心寒。”

“什麼意思。”

秦思洋長長一歎:“你甚至不願意再叫我一聲秦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