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0章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
這是蘇婭·卡文迪許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
雖然她一直在追逐黑暗，但當黑暗真正降臨的時候，她才深刻體會到什麼叫做真正的恐怖與絕望。
原本隻是守護者協會的例行巡夜工作。
如果換做幾年以前，她還是個小姑娘的時候，或許她還會對此抱有向往和期待。
但她現在已經是成年人了，當了解到真相的那一刻，童年的冒險之夢也就隨之破滅。
根本不存在所謂的“黑暗世界”。
上城區外圍，乃至於下城區，那些形形色色的勢力和團體，狼人與吸血鬼，走私商人與情報販子，黑幫打手與嗜血傭兵……全都是數學僭越者為年輕人們安排好的“狩獵場”。
“適當的冒險與刺激，有助於提升未成年人的心智……以及生育衝動。”
是的沒錯，也許對於那些低年級的小鬼頭來說，前往城外守夜是充滿了刺激的冒險之旅。但對於像蘇婭這樣的成年大學生來說，現在還堅持這份工作的唯一動力，就是找個地方肆無忌憚地打炮。
然而今天晚上並不平靜，突如其來的爆炸，幾乎撕碎了天空中彌漫的濃霧。
有那麼一瞬間，蘇婭感覺自己好像透過一道裂隙，看到無數陰魂與惡魔廝殺在一起，那殘酷的景象深深震撼到了她軟弱的內心。
自己今天沒飛葉子，也沒吃同學遞過來的零食，所以絕對不是幻覺。
在那不久之後，他們這支守夜小隊就接到了一條非常奇怪的命令。
所有清道夫無論身在何地，必須立即返回協會總部待命。
與此同時那些資深的清道夫，被要求在力所能及的前提下，前往爆炸發生的區域，搜查三名外來者。
外來者的具體相貌特征不得而知，根據情報推測，至少是神話生物級彆的存在。
這一次不是演習，不是劇本，不是愚人節的節日活動！
資深的清道夫……這種時候誰會承認自己不是資深清道夫呢？如果老老實實返回總部的話，豈不是要遭到那些平時聽自己吹牛逼的後輩們的質疑和嘲笑？
同行的凱特提出了一個天才的建議，找家小診所，就是那種為狼人和吸血鬼提供血療的非法黑診所。搞點血食出來，做成誘餌，引誘那些神話生物主動現身。
蘇婭作為隊伍裡麵的吊車尾，並沒有什麼發言權。她本能地感到強烈的不安，試圖說服同伴放棄這次狩獵，但沒有人聽她的意見。
年輕人血氣上頭，往往就會把作死視作為勇氣的象征。
而事實證明作死就會死。
接下來事態的發展，足以成為蘇婭後半生都擺脫不掉的噩夢，如果她還能有後半生的話。
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身邊的同伴都已經倒在血泊當中，而那個惡魔……
她穿上了同伴的衣服，戴上鳥嘴麵具，從嘴裡發出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聲音。
“我叫蘇婭·卡文迪許……”
她想要成為我！她想要竊取我的身份！她想混進阿瓦隆！
意識到這一切的蘇婭被前所未有的恐懼感扼住了心臟，難以呼吸。
“背上這具屍體，走在我前麵。”
麵對黑洞洞的槍口，強烈的求生欲望使她選擇了軟弱與屈服。
小說裡的故事都是假的，我們不是主角，也沒有命運之神的眷顧。
屍體的重量遠超她的想象，差點壓彎她的脊柱，但在那惡魔冰冷的目光注視下，她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
她們在迷霧中穿行。
那惡魔並沒有選擇阿瓦隆的方向，雖然自己剛剛已經把所有的情報包括自己的底褲顏色都賣得一乾二淨。
她們來到一處地下通道的入口。
眼前的階梯，通往過去的蘭頓地鐵。
那是協會總部明令禁止清道夫們前往的區域，據說在地鐵深處，禁魔的效果會有所減弱，那些妖魔鬼怪也能夠恢複一部分實力。
惡魔的意圖昭然若揭。
“繼續走。”
“不要殺我……”
“老實聽話，就不會死。”
惡魔嘴裡說出來的話，一個字都不能相信，這是常識。
尤其是這個惡魔還在用她的聲音說話。
蘇婭隻覺得兩腿發軟。
然而更讓她兩腿幾乎失去動力，幾乎心肺驟停的是，在她們走進地鐵站的那一瞬間，頭頂的燈光突然點亮。
出現在眼前的人影，差點把她嚇到當場尿崩。
五名機械女仆，整齊地排列成一行，雙手放在胸前，好似在等待主人的歸來。
蘇婭自己也有女仆，每一名貴族子弟身邊都有一位甚至多位“女仆”陪伴，為他們進行心理輔導和素質教育。
不過家族中的“女仆”，並不允許被帶出阿瓦隆。
此時此地出現在地鐵中的女仆們，沒有給蘇婭帶來絲毫的安全感，反而讓她腦海中回想起一則流傳已久的恐怖傳說。
“遺棄機仆”。
機械傀儡本應當無條件服從主人的命令，但無奈有些人對於科技全無敬畏之心。原本按照規定，所有淘汰的機仆都要統一回收處理，但有些貴族嫌麻煩，直接將型號老舊的機仆扔掉，或者變賣到灰鼠窩的角鬥場裡發揮餘熱。
某些被遺棄的機仆在機緣巧合之下得以幸存，變得十分仇視人類，甚至不擇一切手段想要謀殺自己曾經的主人。
傳說歸傳說，現在讓她見到真貨了。
我今天是不是出門踩了狗屎……
就在蘇婭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身後的惡魔已經抬起槍口對準那些一動不動的機仆扣動了扳機。
她們不是一夥的嗎？
還不等蘇婭回過神來，那些機械女仆便果斷發動了反擊，雙方戰成一團。
子彈與刀鋒在黑暗中交錯，蘇婭尖叫著抱住腦袋躲到牆角，試圖儘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可即便如此依然沒能躲過追殺。
當雪亮的刀鋒出現在她眼前時，她從未意識到死亡距離自己如此接近。
但下一刻，那麵無表情的機械女仆腦袋淩空爆炸，在她麵前變成一堆碎屑。
一枚混雜著電光的煙霧彈在黑暗的地鐵通道內炸開，將所有人都包裹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