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當在外浪了一整天的李青河頂著冷冽的寒風回到四合院的時候,正遇到中院易忠海他媳婦羅文翠背著個包裹快步向外走的身影。
低頭不語,還默默的抹著眼淚。
跟李青河擦肩而過的時候更是連頭都沒抬!
李青河倒是知道為什麼,畢竟這場大戲唱了都快一個月了。
在她身後,是聾老太太焦急的呼喊聲。
“小翠,小翠……”
穿堂門後,易忠海的雙腿就跟被定住了似得,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一聲不吭。
“哎呀,你還不快去把人追回來啊!”
聾老太太推搡著站著一動不動的易忠海,氣不打一處來。
“早知道,剛才我就不向著你說話了!這都快年根上了,把小翠氣走了可怎麼是好啊?”
“這個時間,這種天氣,她還能去哪?”
說著,看向聾老太太的眼神帶著冷漠和恨意。
“你……你說的這是什麼話!”
聾老太太一臉詫異,沒想到怪來怪去,怪到自己頭上了,關鍵她還沒法反駁,就很憋屈。
“什麼話?要不是你非要找那個什麼華醫生看病,我能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聾老太太看著易忠海的眼神充滿了不可思議。
“你……你在怪我?我隻是想……想……”
想了半天,沒想出個道道來。
既不管站在原地發愣的聾老太太,也沒管不知去向的羅文翠,易忠海轉身,邁著僵硬的步伐回了屋。
周圍,院裡的鄰居幾乎全來了,圍觀這一場鬨劇。
冷?有樂子看,我們完全不怕冷。
李青河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沒事乾去謝三那裡喝什麼酒?
耽誤我看大戲啊!
掃了一眼人群,沒看到老李家的人。
又看到人群漸漸散去,李青河不再多想,趕緊截住了想要回家的閻埠貴。
“閻老師,來來來,咱們去那邊抽根煙。”
一看李青河這風塵仆仆的樣子,就知道他是啥事了。
心安理得的接過煙,狠狠地吸了兩口。
整個院子的禽獸裡麵,李青河覺得最好相處的就是這個閻埠貴了。
他雖然小氣、摳門、愛占小便宜,但是這人不記仇。
你今天照臉給他兩巴掌,明天給點好處,他又能屁顛顛的湊過來。
兩人還沒聊開呢,許大茂也從院外進來了。
“怎麼了今天?怎麼感覺院裡氣氛怪怪的?一大媽這麼晚背著個包上哪去?終於鬨掰了?”
“大茂,你這麼晚了從哪兒回來呢?”
許大茂:我特麼找相好的去了,能告訴你?
“我們同事非要請我吃飯,拗不過就去了。”
閻埠貴聳了聳鼻子。
“要說青河被人請去吃飯了我信,還喝了酒,你麼……渾身胭脂味……”
說著還用手在鼻子前揮了揮,以示難聞!
許大茂聞言一怔,忘了這是個狗鼻子了。
“閻老師,快彆墨跡了,我這出差一個禮拜,到底錯過了多少好戲啊?”
“上次華醫生給老易診出不能生的事情你們不都知道了麼!”
李青河跟許大茂齊齊點頭。
不但知道,我倆還為幫他易忠海揚名場內外,做出個傑出貢獻呢!
看兩個捧哏都還挺給麵子的會互動,閻埠貴更來勁了。
“這以後啊,他媳婦就一直催著老易去醫院檢查。老易那邊,一邊在廠裡假裝受傷,不能動彈,拖延時間。一邊瘋狂的找關係找人想開假證明……”
許大茂聽到這裡趕緊插嘴。
“這事我知道,那天易忠海好了以後,自己跑去和諧醫院檢查的……他拿回來的檢查報告是假的?”
“對啊!可是老易他媳婦懷疑啊!說好了一起去,你自己一個人去是什麼意思?”
“信任這東西,一旦丟失,可就撿不回來了!”
“唉,是啊!”
三個人長籲短歎的感慨了一會兒。
“後來呢?今天這唱的又是哪一出啊?”
“她心裡懷疑就有所行動,自己跑到和諧醫院去做了檢查,確定沒毛病,又把老易和她自己的檢查結果帶著一起去找了院領導……”
“這種事,醫院不可能承認吧?”
“醫院一查,直接說這報告不是他們家開的……”
“嘿,這不就尷尬了麼!”
許大茂一聽感覺不對勁,“這不是前些天的事情了麼?怎麼到今天才鬨起來?”
“這誰知道?估計是條件沒能談的攏吧!畢竟老易他媳婦也沒什麼退路……能這麼決絕,估計是老易太不當人了!”
閻埠貴表示連他都看不下去了。
聽了大致的前因後果,李青河摸了摸下巴!眼神掃了正在沉思的許大茂一眼。
“唉,易忠海他媳婦這也太可憐了……她一個婦道人家,對於政策和法規也不太懂,知道這個時候該找婦聯幫忙麼?知道這個時候該去找廠領導做主麼?知道這個時候該去街道辦叫屈麼?要是啥都不知道可就太慘了,為易忠海操勞了半輩子,搞不好什麼都撈不到還要被掃地出門……”
許大茂聞言,眼裡頓時就是一亮。
她以前可能不知道,但是後麵一定會知道。
“哎呦,嗨,光顧著回來跟你們聊天了,我這忘記上廁所了,人有三急,你們聊啊!”
許大茂捂著肚子,弓著腰,一路小跑的出了院門。
“青河啊!”
閻埠貴深吸了一口煙,看著許大茂的背影感慨。
“咱們院,要說心黑,還得是你啊!怪不得你能當領導……”
“閻老師,咱倆熟歸熟,你這麼說話我一樣告你誣陷好人啊!我怎麼就心黑了?再說了,要說領導,不得是你們老哥仨?”
“彆彆彆,跟你一比,老易就是個打螺絲的,老劉就是個打鐵的,我特麼就是個臭教書匠……沒法比,根本沒法比!”
李青河斜睨了他一眼。
“知道沒法比,還不叫李科長?”
“呦,失敬失敬,李科長,我得給您遞根煙……”
一邊說著,一邊在大衣口袋四處亂摸。
摸了一圈啥也沒摸到,不由尷尬的笑了笑。
李青河拿出自己剩下小半包的大前門遞了過去。
閻埠貴趕緊抽出一根點頭哈腰的遞給李青河,然後自己也抽了一根塞進嘴裡。
再一看煙盒,還剩下三根,閻埠貴自然而然的揣進兜裡。
李青河看了一眼,也沒跟他計較。
想他堂堂李科長,在大院裡也不能隻有許大茂這麼一個隨時可能反水的狗腿子……
區區三根煙!
“老閻啊,上次說讓你趕緊給你兒子把工作的事情辦了,你搞定了沒啊!”
說起這事,閻埠貴就不開心了。
“搞定了,燈泡廠!”
“怎麼看你一副不開心的樣子?”
“我出錢給解成買的工作,他利息才給兩分!你說這個不孝子,他占我便宜……”
李青河驚的手裡的煙都掉了,抬起眼睛不可思議的看向閻埠貴。
你特麼晚年不祥都是有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