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鳴沒有立即回答劉偉的問題。
他略微垂下眼瞼,像是在思考,實則在等待。
他很清楚,不管如何回應,對方都會循著既定的軌跡說出劉韓的真實意圖。
果然,劉偉從西裝內兜裡掏出一盒嬌子,指尖輕叩煙盒底部,一根煙緩緩滑出。
他沒有著急點燃,而是在指間轉了兩圈,目光直視楊鳴的眼睛。
“李光的事情,你做的太絕了。”
楊鳴心頭泛起一陣冷笑,卻隻是微微抬了抬眉毛。
李光的事都過去這麼久了,之前隻字不提,現在突然拿出來說,無非是為了接下來的話做鋪墊罷了。
劉偉的聲音繼續傳來,帶著一絲責備:“人家好歹也是南城的大哥,你把人弄死了不說,還把人家物流公司也收了……”
“二哥,”楊鳴不等對方說完,便道,“我可以把物流公司的股份拿出來。”
劉偉一怔,隨即搖了搖頭,從口袋裡摸出打火機,點燃了那根煙。
火光在他臉上閃爍了一瞬,又歸於暗淡。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說,眼神略微飄忽,“我隻是想說,飯要一口一口吃,事也要一步一步來。物流中心的提議是不錯,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在南城搞工程的可不止你一個。”
楊鳴沉默片刻,然後輕輕點頭,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幾分:“我明白二哥的意思了。”
這番話已經明顯不過,王名豪顯然已經找到了劉氏兄弟,所以對方才會突然轉變態度,從之前的支持變成現在的勸誡。
劉偉見楊鳴如此乾脆地點破,也不再遮掩:“老弟,做生意講究的就是皆大歡喜,而不是獨占鼇頭。你做事太鋒芒畢露了,該收斂的也要收斂一下。”
楊鳴深吸一口氣,目光清澈而堅定,沒有絲毫退讓的意思。
“二哥,我不知道王名豪和你說了什麼。不過我想說的是,從一開始我就沒有想過要和他爭什麼。”
他順手拿起桌上的煙盒,從中抽出一支:“物流中心的地是省建公司的,我合理買地,合理做工程,我不知道什麼地方得罪了他。他讓銀行不給我貸款,我也沒有說什麼,而是找了其他的渠道。”
劉偉沒有接話,隻是靜靜地抽著煙,煙灰在煙灰缸邊緣堆積,隨時可能坍塌。
楊鳴注意到對方眼中閃過的一絲微妙變化,繼續說道:“德州俱樂部是阿榮牽的頭,我占的股份也最少……”
“是嗎?”
劉偉打斷了他,嘴角浮現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可是我聽說,是你讓阿榮多抽了王名豪那邊十個點的走水費。”
這句話讓楊鳴頓時醒悟。
他早已猜到背後是阿榮在搞鬼,卻沒想到對方竟然用了這種方式。
直接去找王名豪提高十個點的走水費。
這不是單純的生意手段,而是一種赤裸裸的挑釁,等同於與王名豪徹底翻臉。
錢昌榮為了給他哥哥報仇,竟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
這樣一來,他不僅將楊鳴和黃海綁在了同一條船上,甚至連跳船的可能性都徹底堵死了。
楊鳴的指尖微微發緊,他清楚地知道,此刻無論自己如何否認,劉偉都不會相信。
在利益麵前,真相往往是最不重要的東西。
況且,否認隻會讓人覺得他是個敢做不敢當的小人。
“是。”
楊鳴乾脆地承認了,聲音裡帶著一種不加掩飾的冷意。
他直視劉偉的眼睛:“他王名豪不讓銀行給我貸款,難道就不允許我多抽他十個點的走水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