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鳴從張秉謙的辦公室裡出來,他渾渾噩噩地往自己的辦公室走,他沒有獨立的辦公室,而是和另外三個秘書共同使用同一間辦公室,
周一鳴推開辦公室的門,徑直向自己的櫃子走去,他此刻神情恍惚,也沒有注意到,屋子裡有沒有其他人,
而他的椅子上已經坐著一個人,正在看著他,
周一鳴先是打開櫃子,從櫃子裡取出了一把手槍,又拿了幾張稿紙,他歎了口氣,剛要轉身到自己的位置上去寫遺書,
這時有一個聲音響起來,
"怎麼?想自殺嗎?有沒有這個勇氣?沒有的話,我來幫你,"
周一鳴嚇得渾身直哆嗦,他猛的轉回身,手裡的槍指向聲音的來處,
隻見一個清秀的少年沒有戴帽子,坐在他的椅子上,笑吟吟的看著他,
周一鳴嚇得叫了起來,
"秦大寶,你怎麼在這兒?"
大寶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帽子,慢條斯理兒的撣了撣灰塵,
"我在這裡,是為了救你一命,"
周一鳴愣了一愣,脫口問道,
"你什麼意思?"
大寶抬頭看了他一眼,
"背黑鍋了吧?當了替罪羊,為了讓領導能夠放心,你除了自殺,還能乾什麼?"
周一鳴頹然的放下槍,他歎了口氣,
"那又怎麼樣?我無權無勢無靠山,落到今天這個下場,不是很正常嗎?"
大寶輕蔑地咧了咧嘴,
"瞅你那個德行,一點男人的氣概都沒有,人家陳勝吳廣,連字都不認識幾個,還能說出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這樣的千古名句,
你一個受過國家高等教育的人,連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嗎?"
周一鳴把手裡的稿紙狠狠的摔在地上,他指著大寶罵道,
"秦大寶,我不懂基本的道理?你說我不懂道理?我能不懂嗎?可我能怎麼辦?我就算是把實情說了出來,又能怎麼樣?
人家照樣高官得坐,駿馬得騎,替人受過的還不是我這樣的小秘書!"
周一鳴最後的這句話是吼出來的,大寶點了點頭,
"你說的有點兒道理,可是你活著的意義是什麼呢?你活著就是為了當個替罪羊嗎?你說的對,就算你把事情說出來,又能怎麼樣呢?能奈他何?
得罪了張秉謙,以後你和你的家人都要戰戰兢兢的過日子,每天都要防備張秉謙的報複,
所以為了保護家人,你隻有自殺,但是你甘心嗎?
張秉謙一定跟你說過,讓你不要瞎說話,讓你把事情扛過去,他會照顧你的妻子和女兒?是這樣吧?"
周一鳴倒退了兩步,靠著那個櫃子,他隻覺得心臟在劇烈的跳動,快要從胸腔裡跳出來了,
"你可真行啊,周一鳴啊,你以為你死了,你的家人就能過好日子了,你開玩笑嗎?
你死了,不過是再有彆的男人,來睡你的妻子,打你的女兒,住你的房子,享受你留下的一切,可是你呢?
你的墳頭草沒人清理,清明和七月十五,沒有人給你燒紙,若乾年後,你的墳都沒有了,你覺得你做這些值得嗎?"
周一鳴的眼淚終於流了下來,他拚命的搖頭,
"嗚嗚嗚…你不要再說了,彆再說了,我求求你…"
大寶站了起來,戴上帽子,走到周一鳴身邊,拍拍他的肩膀,從他手上拿下手槍,
周一鳴猛的抬起頭,喃喃的說道,
"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嗚嗚嗚嗚…你說我該怎麼辦?"
大寶湊進他的耳邊說道,
"隻要你相信我,你不光死不了,,你還能繼續當你公安,"
周一鳴驚訝的叫了一聲,
'真的嗎?"
大寶推後半步,,
"我秦大寶說出的話,從來都是一言九鼎,沒有根據的話我不會說的,隻要你相信我,,我就會幫你擺脫這個困境,"
周一鳴眼睛裡全是掙紮,大寶繼續說道,
"俗話說得好,良禽擇木而棲,一個讓你當替罪羊的家夥,你還對他死心塌地乾什麼?
你對他有用,他就會捧著你,提醒你,你要對他沒用的話,你不過就是一堆爛泥,
我說這話不是為了貶低你,我是為了讓你能挺胸抬頭做人,不是在隻要這空蕩蕩的辦公室,寫下兩封遺書,再吞槍自殺,你扛過了所有的罪名,.
是,你對得起你的領導,你唯一對不起的,除了你的妻子女兒,還有你自己,
你好好想一想吧,不過彆想時間太長了,因為你的時間不多了,"
周一鳴咬了咬牙,眼睛裡射出仇恨的目光,他罵了一聲,
"艸!既然你不讓我活,那你也彆想我,秦大寶,我答應你,"
"好,"大寶點點頭,走吧,這裡八百六十隻眼睛看著,根本沒有秘密可言嗯,你跟我回派出所吧"
周一鳴和大寶走了,他經過再三的猶豫,絕對還是保命要緊,畢竟沒了命,就什麼都沒了,
....
張秉謙對這一切是一無所知,他現在在市公安局,就是一個聾子瞎子!
原來有周一鳴為他盯著市公安局上上下下,大事小情,現在周一鳴被他推了出去,張秉謙就成了公安局裡的一個擺設,偏偏這個擺設,還不承認。
張秉謙是從中央保衛科出來的,以前就會整人,不會做事兒,現在也是如此,
張秉謙站在窗口,看著外麵,這天燥熱燥熱的,一絲風都沒有,他的心裡也煩躁了起來,
這時桌上的電話響了,張秉堅回過頭來到辦公桌桌前,拿起了話筒,他剛要往自己的耳邊送,就聽到了話筒裡那尖利的咆哮聲,,
"張炳謙,真的是你雇人殺了我孫子,你個陰險的小人,當年要不是我,你早被槍斃了,你就是這麼報答我的嗎?"
張秉謙的心沉了下去,他聽出是段懷文的聲音,他連忙說道,
"懷文,你聽我說,這件事兒不是我乾的,是陸建邦,他買通了我的秘書,"
栽贓嫁禍,咱倆是老戰友,你還不了解我嗎?"
段懷文一陣冷笑,
"張秉謙呐張秉謙,你當我不知道你是個什麼玩意兒嗎?當年你要不是踩著李玉香的屍體往上爬,你能到現在這個地步?
你把所有你乾的事兒,都推到了李玉香身上,等到事發以後,你又殺了李玉香,說她是畏罪自殺,
張秉謙,你連自己的枕邊人都能出賣,何況是我的孫子…"
張秉謙臉色煞白,氣的差點暈厥過去,
"段懷文,你特麼是不是瘋了?逮誰咬誰嗎?我告訴你,你孫子的事與我無關,你願意信就信,不信拉倒,我懶得跟你解釋…"
他把電話用力的掛斷了,
這時,他感覺到一陣的頭暈目眩,他扶住辦公桌,想讓自己能夠不跌倒,但是他的腦子卻指揮不了手,他重重的仰麵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