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齊一臉的不屑一顧,他就差直接說,秦慶榮你彆吹牛逼了,再吹的話,牛都滿天飛了,
另外兩個人互相瞅了瞅,也低下頭喝酒,但是從耳根子抖動來看,這倆損鳥在笑…
秦慶榮的臉色更加難看了,他知道,現在這三個人和他能走這麼近,都是因為領導的緣故,沒有領導發話,自己在他們眼裡就是個屁…
這酒,他也不想喝了,所謂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吹牛逼沒人捧場的話,這酒喝的,也沒滋沒味兒,
秦慶榮把酒杯一推,從炕上下來,李齊急忙說道,
"不是大哥,你看你呀,這話趕話說到這兒呢,都是哥們兒弟兄,一兩句錯話,還值得你生氣,來來來來來,再喝幾杯,"
秦慶榮把褂子披在身上,他的這個派頭是跟土改的時候一個領導乾部學的,不管春夏秋冬,肩上總是披一個褂子,儘管這褂子上是補丁摞補丁,他就認為這樣有派,
他把鞋趿拉上,本來陰沉的臉,露出了幾分笑容,就這一份城府是秦慶福學一輩子都學不來的,
他對李齊三人說道,
"不喝了,我得回大隊一趟,這出來都一大天了,要是再不回去點個卯,王鐵柱又該有意見了……"
李齊留他其實也就是客氣客氣,也沒準備深讓,見他這麼一說,也就說道,
"那行,那有事大哥你去忙,我們哥幾個再喝一會兒,"
秦慶榮出了李齊的家,他回頭看了一眼,屋子裡傳來吆五喝六的喝酒聲,他吐了一口痰,罵了一句:"一幫廢物點心!"轉身就走了,
李齊在窗後,把秦慶榮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裡,他輕蔑的也吐了口痰,這倆人都夠埋汰的…
秦慶榮搖搖晃晃往大隊部走,雖然隻有兩裡地,但是這個小風一吹,他的酒勁上來了,
他知道李齊對他意見很大,因為那個杜寡婦,一直是李齊的姘頭,這回為了把秦慶福給拉下來,讓自己上位,領導特意找了李齊,許了很多願,這李齊才同意的,
但是秦慶榮知道,李齊是不敢記恨領導的,他把所有的這個恨意都放在了自己身上,所以有事兒沒事兒的時候,對自己總是陰陽怪氣兒的,今天請他喝酒的目的,也是為了讓他在領導麵前說兩句好聽的,結果酒一喝多,就忘了自己請客的目的了,
秦慶榮冷笑了一聲,媽的,等我收拾完秦慶福這幫人,再回頭收拾你們,敢跟我秦慶榮炸刺兒,你們還嫩點兒,這貨連心裡話都不敢罵大寶……
秦慶榮回到大隊部,李方言沒在,隻有王鐵柱在,他一屁股坐在王鐵柱的對麵,打了個飽嗝,這股酒臭氣差點沒把王鐵柱熏昏過去,
王鐵柱的臉一下子撂了下來,
"秦大隊長,你這是什麼工作作風?怎麼大白天的就開始喝酒?"
秦慶榮嘿嘿一笑,
"支書,我這不是為了社員們著想嗎?我去城裡,請人喝酒吃飯,不就是為了找機會給咱們大隊弄點糧嗎?你以為我願意喝這個酒啊?喝了這個賊特麼難受,"
王鐵柱瞅了他一眼,心說你特麼可真能吹牛逼,還去城裡請人喝酒吃飯?你咋不說上中央去找領導們喝酒吃飯呢?但是他為人憨厚,從來說話不戳人肺管子,也就哼了一聲,秦慶榮說道:"支書,你可彆不信,唉,我這麼跟你說吧,彆看秦慶福也是我堂弟,可是說起來,我和大寶他爹秦慶有那感情更深,這麼說吧,在慶有那裡,我說一,他不說二,所以你放心,我答應過的事兒,我肯定能辦到…"
王鐵柱是軍人出身,還不懂這些乾部的花花腸子,他也就誠懇地說道,
"秦慶榮同誌,我也是為了全體社員著想,看到糧食收成減少,我這是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可我也沒辦法呀,所以全指著你了,"
秦慶榮一聽,這話聽著舒服,他從抽屜裡掏出一個巴掌大的紙包,打開,從裡麵捏了一撮茶葉,小心翼翼地放在茶缸裡,生怕掉一點渣,其實也不算什麼好茶,
這還是以前大寶在張一元買的高碎茶葉,老爺子送給他三哥的,結果現在都讓秦慶榮給喝了,否則他哪喝得起什麼茶?
王鐵柱說道:"對了,剛才有倆孩子來說,讓你去祠堂一下,說是有什麼要緊事兒啊,"
秦慶榮吹著茶葉沫,慢條斯理的說道,
"他們能有什麼事兒?淨是一些雞毛蒜皮的玩意兒,等我把這杯茶喝了我就去,"
他這邊悠閒的喝著茶,祠堂那邊可把老爺子給急壞了,這一會兒都快兩個小時了,這秦慶榮連個影都沒見,他正著急的時候,秦慶年喊了一聲,
"嗯,七叔,慶榮來了,"
隨後,秦慶榮披著個衣服,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在祠堂裡,他還不敢太放肆,這裡邊兒,除了他的長輩,就是兄長,他笑著打招呼,
"七叔,你老人家怎麼有空到祠堂來了?"
老爺子鼻子裡哼了一聲,
"我說你的架子是越來越大了,叫我們等了這麼長時間?"
秦慶榮笑了笑,
"七叔,你老可彆見怪,我這一天又是大隊又是社員的,事兒可多了,哪像您老幾位,每一天有的是時間,嘮個閒嗑扯個閒篇兒啥的。"
這話一說出來,不光是老爺子聽了生氣,剩下那幾個人的臉色也不好看,
"慶榮,你不要當了個大隊長,就覺得了不起了,你彆忘了,上一個大隊長,可是我兒子,我說打就打,說罵就罵,彆說是他了,就是你,還敢說個不字嗎?"
秦慶榮一聽,暗罵了自己兩句,今天的酒喝的有點上頭,沒事和這個老東西打什麼嘴架?打贏了挨板子,打輸了沒麵子,他趕緊滿臉堆笑,
"七叔,你老可彆生氣,這氣大了傷身,你看看我爹,要不是生了氣,能走嗎?所以你得保養好身體呀,您可是咱們秦家的頂梁柱啊,"
老爺子氣的臉色鐵青,旁邊秦慶軍看不下去了,他大聲說道,
"慶榮,你能不能好好說話,說話陰陽怪氣兒的,你想乾什麼?"